111、好久不见
111、好久不见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许韫正和周寒屿在前海岸公园，看落日黄昏的盛景。 此时太阳还是炽白的球体，被一声响铃，止在半空。许韫拿起手机，走至一旁的空地，接了起来。 “怎么了？老师。” 给她打电话的是徐柯，昨晚许韫从抽屉里找到备用机，插上卡后第一通电话就是打给她的。 电话那头一上来就直奔要点，不徐不疾的，让人听不出好坏。 “你昨天托我给你看的，京市大大小小的律所，能推荐的我都给你推荐了。” 许韫的心沉着，想要道谢，却听那头转了话题又继续道。 “不过，眼前有一个更好的机会等着你。” 她的声音明显带上喜色，变得轻盈。 “有一个案子很适合你，你如果能拿下，会是个漂亮的翻身，而且，我保你更上一层楼。” 不容易，徐珂有这样眉飞色舞的时候，许韫光是听她笃定的语气就能想象得到她的翘首而待。 虽说她也见她平时担保的摸样，但这个案子，许韫感受到了来自她本人的兴奋。徐珂向来严谨，想来，这个案子后面的委托人也是保她更上一层的存在。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许韫自然表示出意向，随即两人便约好晚上会面。 电话挂断的一瞬，许韫长舒一口气，下一秒回头，却撞进周寒屿直直的眼瞳。 在那双眼里，她瞭见了自己。 礁石之下，满目暗蓝没有边际，渺小如她，宛若亿万分子的一粒，然而渺小如她，却又占据他整个眼眸。 如果不是夕阳刺眼，许韫大概还着不了地，她缓过神来，言语却凌乱。 “怎，怎么？” 周寒屿方才收回眼，看向水天间涌动的金色绸缎，缓缓落下一句。 “很美。” 不知所起，像是在说落日美景，应该当是在说落日美景，想定后，许韫马上附和。 “是啊，落日真的很美。” 周寒屿又向她投来一眼，她听见他淡淡的笑，不过倒没怎么停留，之后便认真的看起最后一点橘红来。 许韫在他转头后，暗自松气。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挂断电话的一瞬，也是落日余晖落在她脸上的一瞬，是周寒屿看过来的一瞬。 这一瞬，心事眼波难定。 周寒屿说的美，不止眼前的景，还有眼前的人，是落日熔金，也是惊鸿照影。 晚风骤然而来，吹起起两人的衣袂，只是晚风有声音，却不能言语。 —————————————— 鉴前毖后，周寒屿是坚持送许韫到家的，听到许韫要去律所，自然也提出送她，却被许韫拒绝，于是将许韫送上的士，两人方才分开。 平日里，虽然到了晚上，律所里加班的还不少，今天工位上却没了人，不过灯还是大亮着的，许韫正在诧异，就听一侧有人在叫她。 是徐珂直接出来找她了，她对她招手，带她往门口走，徐珂边走边对许韫交代，像极了往日一起工作时的日常。 “刚接到电话，高层那边要见你，由于身份特殊，我们不能在这里谈。” “高层？委托人那边的？” “对，你等会分析案子的时候利落点，抓他们的想听的要点。” “好。” “这位话语权很大，案子给不给我们全看他，能找到了是看中你上次打的那个公益案，这次虽然说也是公益的性质，但后面牵扯的广，能不能让他敲定就在于你了。” “知道，老师。” 徐珂说话做事干练，许韫跟在旁边，整个人马上就进入了状态。她跟着她的步伐，两人一问一答，很快就走到了车库。 她们是去的有名的饭店的包厢，一层楼极其的私密，服务员在前引路，徐珂低头小声的又作交代。 “你等会说话注意点分寸，压着点性子，不该问的别问。” “到了。” 服务员打断两人的私语，走至包厢门口，连着敲了两声门，下一秒门就被从里面打开，随即服务员摆起手势示意两人进去。 只是许韫怎么没想到，里面坐着的是贺玖霖。 他坐在高位之上，原本轻阖的双眼在她们走进的那刻睁开。 许韫的脑袋却是步步结丝，她疑惑的是，一个政客，怎么会和一个公益案扯在一起？况且许韫并未听说他有牵扯到什么案子。 徐珂先开了的口，许韫听她唤他区长，知道他大概已是厅级的位置，不免咋舌，未免也太快。 贺玖霖的目光只是短暂扫过许韫，却也没落在正说着话的徐柯身上，说是对接，但看着他的反应，对整件事漫不经心，可许韫知道，他只是没把她们看在眼里。 徐柯说了一大窜，有夸许韫的，而后是对案子的看法，当然，这都是自荐。在她语毕后良久，贺玖霖才抬头给了她反应。 “我想和这位许律师单独聊聊。” 许韫后背一阵麻意，调整过来时，包厢只剩下了她和贺玖霖，她甚至想不起，徐柯临走时拍她的一下。 从她进来到现在，他终于正视了她，那眼神确像巡视。 “你在害怕?” 落入许韫耳里是笃定的语气。 “可你不是已经不害怕我了吗？许韫。” 他倒提醒了她，许韫缓缓对上他的眼。 她是怕他，怕，是一种根生地固的习惯，可她又没有那么怕他，也无需再怕他，她长大了，知道了被毒蛇缠住，挣扎和恐惧只会越紧，她坦然面对她的恐惧。 而贺玖霖那头，见许韫神色已然镇定，此时正从容不迫回视他的视线，他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落下一句—— ——“好久不见。” 这句好久不见今天说才是正好。 许韫却不明所以，他的话语就好像她们是时隔多年才再次碰头。 “贺区长，我们几个月前才见过。” 他却耸了耸眉梢，没有说话。 于是许韫公事公办起来，直接挑起了有关案子的话头，贺玖霖瞥过她一眼，却并未打断她。 他还是一样的反应“迟钝”，等许韫说完的半响才开口，只是这个回应险些气的许韫要拍案而起。 他幽幽说的是——“你不适合做律师。” 许韫已经气极反笑了，当然她也没忍着，狠狠的一声冷笑。 “热血的青年，只适合待在她的理想国度。” 贺玖霖微微的停顿，而后话锋一转，“其实律师，做的再顶尖，也不过是替人做事，说到底，是商政手里的工具。” 他微微倾身，朝她的方向逼近。 “许韫，你会甘心做工具？” 许韫的额角突突的跳，一个假笑扬起，她道。 “贺区长，我们呢，现在是诚心帮您办事，您说得这么堂皇，就太伤人心了。” 很简单，她们律师是帮助委托人的身份，那么帮可以了不帮，当然，这只是装傻在递台阶。 贺玖霖可不是虚与的人，他后仰的靠回了座位，双腿交叠着，直直看她。 “许韫，全国那么律师，我想你那位徐律比我着急。” 许韫抿起假笑着的嘴，吐出一口浊气后，她问。 “那么贺区长看来，我适合做什么？” 话题总得想着别人想聊的地方聊下去。 “从政。”他淡淡吐出两字。 从政？”许韫重复的反问过去，微微怔愣后，突然止不住的笑起来。 搞了半天，原来在这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