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速之客

    锦苑的慈善拍卖晚宴即将步入尾声，压轴几幅彩缎装裱的唐卡度母一时间竟成了炙手可热的拍品。

    拍卖师来不及细细介绍，出价的牌子早已争相举起......

    好事者们举的是拍品的牌号，交头接耳的却是上不得台面的荤话：

    “沈老爷子这一病不起，沈司衍立马就弄个慈善拍卖，又赚名又赚利，啧啧啧，真是会做生意......”

    “只怕是早等着这一天了。”

    先说话的探头探脑瞧了眼，再靠回椅背，不屑地哼了声，“只怕等的不仅仅是接手家族企业这一天，连老头玩剩下的都不放过，沈司衍这瘸子口味真是够重的。”

    “小点声，别太过分了，”帮腔的打趣他，“你不好这口举什么牌，不也是听说今晚的压轴是买一送一么......”

    被戳中心肺的男人望着远处盈盈弱质的清冷少女，舔着嘴角，笑得猥琐，“废话，老子出这么贵的价难道真为了买个破画？”

    “不过嘛，”男人转而叹了口气，“这个价就睡个聋子，也不知道床上功夫是不是传闻的那么好，总觉得有点不值......”

    “沈老爱不释手这么多年，沈司衍又觊觎了这么多年，你觉得呢？嫌不值你就赶紧放弃，我还少一个竞争者，再不济能压沈家一头也值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不定还能取而代之.......”

    男人被激得急红了眼，忙举牌，“谁说要放弃了，老子今天跟你拼到底！谁退谁孬种！”

    ......

    拍卖师嗓子渐哑，可竞价依旧焦灼，拍卖槌迟迟落不下。

    拍卖师频频用眼神向主桌的沈司衍暗示，等不到回应，只能继续卖吆喝。

    任凭场上的二世祖们乱争一气，沈司衍温文尔雅的脸上愣是没起半点波澜，纤长的指腹轻轻抚弄着Pasotti蛇头手手杖，偶尔偏过头用手语和身旁的女孩交流，为她夹菜，眼神宠溺。

    他分明知道那些人肮脏的窥觑，却佯装无视。

    父亲说过，布局者，不能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乱了分寸。

    只需要等这些不长眼的再膨胀一会儿，他就能将他们重重击溃，最后再抬出和阿吟订婚的消息。

    立威，哄人，一举两得。

    他会是沈家最长袖善舞的接班人，也会是阿吟唯一的依靠。

    他夹的菜，沈孟吟一口没动，目不转睛盯着正对着她展出的那副细节丰富且难度极高的黑金底绿度母，眸色淡淡，嘴角始终挂着礼貌的浅笑。

    这幅费了她三个月从问卜择吉，斋戒诵经，再到定位起稿、着色、勾线、描金、开光加持的呕心沥血之作，即将被一群心不诚，意不通的二世祖们抢回去堆在地下室落灰。

    一想到这儿，她就不由得在心底喟叹不值。

    殊不知，场上的生意，无关艺术，只不过将她当做一件附带的皮rou玩具。

    叫喊声嘈杂，沈司衍覆上她冰凉的手，十指交扣，用唇语告诉她：阿吟，交给我。

    沈孟吟牵起嘴角，娇俏可人，不漏痕迹地抽出手，径自抿了口红酒后已然调整好情绪，望向别处，继续发呆，做她的绣花枕头。

    厅内暖气开得足，混着四面八方的白炽灯烹着这一室的酒色财气，一锅乱炖的氛围里就是没有半点慈善的气息。

    沈司衍在那群好事者厮杀结束后，示意身边的助理举牌，恰到好处来了个漂亮的绝杀。

    “沈总出价，3500万，”拍卖师环视全场，满意于一室寂静，像是久旱逢甘露，终于逮到了机会，立马挺直腰杆嗓音再度洪亮起来。

    “这也太豪了！”

    “沈总怕不是疯了，这破画值这价么......”

    “你懂什么，摆架子加上哄美人，两不耽误，沈总才是今晚的赢家！”

    拍卖师激昂喊着：“3500万一次！”

    “3500万第二次！”

    “3500万.......”

    锤子悬在半空，灯光也配合着黯下来，大门倏地打开，不速之客缓缓而来。

    “4500万。”

    嗓音又缓又沉，充满磁性的迷惑感，带着不由质疑的上位者气息，有几分沈老年轻时候的味道。

    昏暗的厅内，身形欣长的男人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顶着一张绝顶俊俏的妖冶脸庞，堂而皇之地坐在沈孟吟左侧的空位上，在众人的不明所以的目光注视下，朝台上的拍卖师打了个响指，眉眼含笑，“怎么不喊了？”